“所以呢？”
北境王露出玩味的笑容。
她自然知道诺亚的意思，诺亚说出这件事情，说到底还是希望能够得到自己的支持。毕竟作为一个帝国的贵族，诺亚本身实际上并没有实权，当初帝国给麦席森家族的其实就是一个虚衔，麦席森的领地也只是象征性地划了一块，严格来讲甚至都不是公爵应该有的规模。
所以，诺亚自己是肯定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对抗教会的，自然也就需要北境的帮助，而很巧的是，伊尔自己也有向教会伸手的想法，这位公爵大概就是看准了自己的这一点才来和自己商谈的吧。
伊尔却不会轻易地选择和对方合作。
北境确实缺钱，不过既然对方也迫切地想要和自己合作，她就不会轻易地表达自己的态度了——北境穷啊，能多捞点好处是点嘛。
“所以我们热切地希望陛下您能够参与到我们的阵营中来。”诺亚面色不变地继续说道。
“我明白了，所以，你们现在是在向我发出邀请，希望我能够和你们共同对付教会？”伊尔轻笑着举起茶杯，“诺亚公爵，您应该清楚，教会可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，确实，他们很富有，可是同样也很难对付，您不会不知道这件事情吧？先不说成不成功，就算是最终成功了，我也肯定要损失不少人才——北境军现在才刚刚形成战斗力，我手底下的士兵可都是宝贝。这买卖，应该不划算吧？”
听到这里，诺亚点了点头：
“是的，尊贵的北境之王，您想的没错，我们这一次的行动，面对的是教会。而教会的实力我们也都有目共睹——但是，这一次的行动，教会只能算是我们的目标之一。”
“哦？您还有第二个目标？”
“我们与教会宣战之后，必将引来教会和一些信奉光明之神的国家的攻击，这会是一场规模较大的战争，而在这场战争中，如果教会想要彻底击败我们，那肯定要对他们所认为的我们‘背后的势力’发起讨伐，”
说到这里的时候，诺亚轻轻地敲了一下桌子。
“那么，尊贵的王，请您想一想，如果教会认为我们背后是有人指使的话，这个人或者势力，更有可能是谁呢？”
刹那之间，诺亚看到，对面的这位王纤长白皙的手指猛地握紧了那精致的茶杯。
伊尔明白了过来。
面前这个家伙......是个疯子。
他确实打算干一波教会，但是他完全清楚教会在这悠久的历史中积攒下来的实力，正因为如此，这位公爵并不打算直接和教会对着干。
在他和他的那些同伙的背后，实际上是一个庞然大物——赫德亚帝国。
贵族们反对教会，而贵族们都是赫德亚帝国的贵族，对于教会而言，就算是帝国这边再怎么解释，也只能是越抹越黑。而帝国本就对于教会有敌意，正好国内的贵族们在这个时候公开反对教会，这样一来的话，那位康诺皇帝就算明知道这是一个圈套，也必须要往里面跳——如果不跳，贵族们完蛋的话，接下来就是帝国自己了。
况且跳了的话也不一定就是坏事，康诺皇帝对于去除教会的决心可是很大的，倘若能够借着这个时机来和教会打上一波的话，无论输赢，国内民众对于教会的敌意必然会更大，借此机会，皇权摆脱教权就更有可能。
简单地说，面前这个家伙实际上不是想要硬怼教会，而是要挑起帝国和教会的矛盾，把矛盾直接甩在明面上，让双方都必须撕破脸皮开始打......
这样的话，帝国必将元气大伤，哪怕赢了，也不会赢得多么轻松。
伊尔犹豫了。
她是带着仇恨登上了北境王的位置的，康诺皇帝对于她的钳制，从一开始她即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，能让帝国元气大伤对于她来说还是挺有诱惑力的。北境内部现在也迫切地需要一次战争来转移内部那些潜藏的矛盾，顺便鼓舞北境民众的士气。
“王，您是在犹豫是否会让事情往最坏的程度走对吧？”诺亚将两个大的茶杯放在了两边，然后，自己将一个小巧的茶宠放在了中央，“正如您所见，一旦我的计划开始，我们就会是夹在两大势力之间的‘小东西’，我必须得说，确实有两方势力达成一致同时向我们发起攻击，将我们灭掉的可能，但是这也只是一种可能而已。我相信这个剧情不会成真。”
“为什么您如此肯定？”
北境王根本就不知道面前这个人为什么能够如此自信——诚然，在这样的计划下，人类中的两大势力相互征伐的可能性极大，但是也不排除帝国和教会达成共识，转手先把诺亚这边给灭了的可能性。两大势力都不是傻子，诺亚能想出来的，他们绝对不会想不出来......
“因为我相信他们必会如此，”诺亚耸了耸肩，说道，“我在人类，包括所有的智慧种族的历史记载上，见过了无数的战争和厮杀，从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智慧种族诞生开始，战争和战斗就在不断地进行。对手越是强大，他们越是不安，哪怕对手其实并没有任何敌对的行为，强大本身就是足够的威胁。”
“帝国和教会亦是如此，教会不过也是一个利益集团罢了。当帝国和教会之间出现了矛盾的时候，相比于解决掉那些‘小鱼小虾’，他们更倾向于先发制人，将对方直接按在地上打到对方无法还手为止。不为别的，就因为对方和自己一样强大。”
说到这里的时候，诺亚嗤笑了一声，然后指了指两个茶杯：“帝国和教会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，我们在中间挑拨起来的话，他们必然会打起来，哪怕双方都明知道是我们在其中作梗，他们也会优先考虑解决对方而不是我们——也许他们两个打起来，我确实坐收渔利了，但是我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公爵，我和同伴们大多数也远不能和帝国、教会掰手腕。而倘若是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和我打起来，被剩下的那一个坐收渔利，那就可怕了——直接死局，没得翻身。”
他将茶杯和茶宠都轻轻地推到一边。
“这就是我的自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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